零碎的， 日本迷思

「美丽的距离」

日本人送别的情景不知道你可又看过？他们一边行礼，一边后退，不敢靠近对方，仿佛井水不侵犯河水似的，你我有别，怎么想送别啊?

我以前上司离开的时候，另外一个日本同事以及我这个假日本娃娃就是那样，在章宜机场送走了两任总经理。西方人的相拥抱别,缠绵悱恻，现今的东方人之受西方文化熏染极深的新加坡人，中国人，韩国人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只有日本人依然故我，哪怕是亲子，情人和家人分手，最多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淡淡地说声珍重，就目送对方入移民厅的检查口。多无情，多乏味啊！

其实，那是日本的空间文化，这个民族特别讲究空间，这个空间所包含的不只是实际上的距离，也包括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间，甚至声音与声音的空间。

住过日本的人也许会发觉，那里的房子都偏小，但一般门口却宽敞无比。曾经难以理解为何他们如此浪费地方，怎么不缩小房门，多建一间房间呢？后来一个学建筑的日本朋友说，房子的进出口是主人的门面，一定要有一定的空间，让居住的人和看的人都觉得舒畅。

房子的内部设计，也必须构思一个仅仅用来搁置花瓶，画具，不可以置放其他杂物。看起来很浪费地方，但其实那个空间可是一个房子的核心哦！

至于人与人之间的空间呀，说来更令人难以思议。和以前的日本上司以及同事虽然共事多年，却完全不谈及大家的家事。彼此也不想踏出一步，问及对方的私隐或家事。

日本人常说：'亲密之间也必须要有距离。”他们认为，哪怕是最亲密的朋友，也要保留自己的空间。正因如此，日本人上街时从不勾肩搭背，也不拉手。。记得以前有个台湾长大的中日混血女孩最喜欢勾着秋萍的手腕由新宿，穿过原宿，一直逛到涩谷。一路上许多人对我们投以奇异的注目礼。他们眼里，我们是奇怪的“外人”， 因为日本人的文化精髓之一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另外，仔细观察一下华人的喜庆节日传统舞台节目和日本的红白歌唱晚会的区别，又可以窥出空间文化的存在。日本红白演唱者，都是一个个歌星站在大舞台上表演，很少有伴舞的队伍。然而中国的各种联欢节目，即使是独唱节目，依旧少不了陪衬舞蹈。一群群舞蹈员密密麻麻地站在舞台上，东躜西跳，好不热闹！！

仔细宁听日本的广播员的新闻报道，朗读节目，也同样让人感觉到空间和距离。无论日语再怎么快，也不会一鼓作气地念完一个句子，经常会在主语和宾语之间来个小小的停顿，让人听起来不急不躁。如果没有美丽的距离，日语似乎少了点什么，也就不像日语。而日本，也就不是拘谨的日本了。。。


「三忌」

记得当年初到日本，就得到了先辈忠告，告诉我在日本生活一定要注意“三忌”：忌说话声音大，忌烧菜油烟重，忌垃圾未分类就扔。
　　
时间长了，我发现朋友的话果然不假。先拿说话这点来说吧，上下班高峰的车厢里，拥挤程度比起新加坡上班peak hour 的MRT，有过之无不及;真是前胸贴后背、前脚顶后跟。我的个子比较小，作夹心饼的机会最多！即便如此，你也听不见抱怨声、吵闹声，不像一些新加坡人，只是稍微挤出一个空隙，就会露不耐烦的神色地啧啧声。时日久了，也学着日本人屏气凝息，左右不视，入了乡随了俗。

日语里有“痴汉”一词，专指那类在拥挤车厢里趁机对女性“吃豆腐”的不良男人。日本女性遭到这类劫难，大多都忍气吞声，采用躲避甚至下车转乘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敬鬼神而远之，绝不大喊大叫。我的香港朋友Ann告诉我，她回香港之后将一个在电车上向他行注目礼的老头骂了个狗头淋血，好不痛快！还有，记得有次在路上，眼看着两辆车追尾相撞，心里想一场恶吵肯定是在所难免了。不料两位司机下车后，先是互相鞠躬，再是双双退到路边，既没伸指挥拳也没有互相指责，尽显融洽商谈的样子。华人社会和日本社会的许多处事态度及思维方式就是天差地远。

吃过日本料理的外国人，肯定都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不论你吃的时候是如何地狼吞虎咽，但两小时后你准会有饿感，原因是日本料理的油水实在太少了。有人从饮食文化上分析说，对于食物西方是烤，中华料理是烧，而日本则是煮。煮当然得用水，口味讲究的是清、淡、雅，烧用的是油，讲究的是色、香、味。当然，熘炒烹炸起来，不免油烟四起，熏到墙壁地板乃至房间的各个角落。记得以前在日语学校住宿舍的时候，寮长（舍监）就告诉我们，你们烧中华料理，最好把厨灶四壁用报纸遮一下，而且得勤换常调。否则日子长了，连榻榻米都会发粘变色，还要注意排风之类等等。后来去几处朋友家，发现“遮纸术”早已是家家共同的灶间风景了。

再说日本人扔垃圾，更是环保得很，不但限时限地，还要分可燃与不可燃之别。可燃垃圾指的是如纸、厨房垃圾之类有机物，都必须装入近乎透明的塑料袋中。不可燃垃圾指的是如饮料罐、玻璃瓶之类的东西，则要放进黑色袋里。公共场所如游乐场或路边的垃圾桶，清一色地全用镀锌材料制成，全国各地都一样。这种垃圾桶的好处是雨水无法使它锈蚀，看上去也醒人眼目。收垃圾的车更是现买现卖，都装备了随车处理垃圾的功能。成袋的垃圾刚扔进车里，就被转动的机械搅碎压扁，绝无散装垃圾满街飞扬的危险发生。大件垃圾如家具、家电、自行车之类，扔前则必须事先到清扫事务所登记，并要在弃物上贴好弃者的姓名、住所电话，按地点放，依时间收。我回国前，因运费太贵携带电器很不方便，再加上电气的电压和制式与新马的有异，也扔掉一大堆。那日，阳光照在相伴了几年的家什上，那些“垃圾”被照得像座小山